高金委員素梅:(16時7分)蘇院長辛苦了,今天的議題真的非常嚴肅,因為今天是303停電的專案報告。幾年來歷經了5次的大停電,這的確非常嚴重,既然事關電的問題,就先讓我們回歸到電的基本課題。我還是一樣,會先彙整我的資料,之後再請院長回答。
請看這張投影片,這是上週五按照燃料別繪製的用電曲線圖,最低的用電量大約是2,500萬瓩,最高的用電量大約是3,100萬瓩,然而現在還沒進入夏季,清明節過後的用電量會開始不斷地往上攀升。如果按照昨天的用電量,最佳的供電結構應該是,可長時間連續運轉的基載電力,包括核能機組、燃煤機組應該提供2,500萬瓩;而清晨升載併聯發電的中載電力,也就是燃氣機組,是支援中午過後用電高峰的600萬瓩,到了晚上9點用電離峰之後,再降載停止發電。到了夏季用電最高峰期的時候,總共會有3,100萬瓩以上的用電量,我們會用尖載電力,也就是抽蓄水力,以氣渦輪機提供,或是以補充電力的光電和風電來支援。
再來看看上週五的用電曲線圖,基載電力的核能機組、燃煤機組才提供了1,300萬瓩,距離最低2,500萬瓩的用電量,還差了1,200萬瓩,所以昨天最低的用電量有一半以上是用中載電力的燃氣機組來補足的。院長,你發現了沒有?問題就在這裡:把中載電力的燃氣機組拿來當作基載電力使用。
我曾經問過台電,原本每天清晨升載發電、晚上9點降載發電的中載電力的燃氣機組現在拿來當作基載電力,這樣長時間連續運轉發電使用,不是會讓機組常常壞掉嗎?而台電非正式的向我說明,非核家園已經讓核電機組逐漸除役,空污嚴重又不能夠增加燃煤機組,所以把中載電力的燃氣機組拿來當作基載電力使用,這是不得不的作法。但是為了解決燃氣機組長時間運轉非常容易故障的問題,台電已經把燃氣機組小型化,比如把一座100萬瓩的大型燃氣機組化為四座50萬瓩的中小型燃氣機組,兩座上線運轉發電,另外兩座有可能故障、有可能在維修中,美其名是分散供電,實際上卻是用兩份機組發一份電。
院長,這是非常勞民傷財的笨辦法,但是它的確能夠防止大型機組故障造成停電的影響。其實我並不怪台電使用這種勞民傷財的笨方法,為什麼?因為上層的能源政策不能檢討,下層的執行就只能夠拚老命地來補破網、來補出需要的電。
我要提醒院長的是,夏天的用電高峰期馬上就要來了,每天中午過後的用電第一高峰動輒會接近4,000萬瓩,太陽下山後的第二高峰也逼近3,700萬瓩,而第一高峰還有光電可以補充,第二高峰如果缺了光電,台電的發電量就捉襟見肘了。我也聽說近幾年來已經到除役年限的老舊火力機組都沒有除役,而是保留當作備援的電力。為了要補足太陽下山之後的光電缺口,老舊的火力機組就火力全開,於是在夜深人靜時空污瀰漫,清晨醒來的時候,髒空氣已經吸足、吸飽了。我在這裡要請問院長,我們的能源政策真的不能夠檢討嗎?
主席:請行政院蘇院長答復。
蘇院長貞昌:(16時13分)委員好。謝謝委員這樣的分析,確實是一種說服力,可是全球2050淨零碳排也是要排除燃煤,甚至連燃氣都不希望,世界是往這裡走。因為過去我們對於地球的愛護確實不夠,現在全球是往這樣的方向走,不是只有臺灣,所以應該要怎麼樣做確實是兩難,但是……
高金委員素梅:謝謝院長的回答。我記得兩年前我曾經在這邊質詢您,砍百萬棵樹種電算綠電嗎?當時我就曾經建議院長,我們的能源政策、我們的產業政策、我們的環保政策應該要合併思考檢討,否則就會出現為了綠能光電要砍百萬棵樹這樣荒誕的計畫。現在為了非核減煤,我們把中載電力的燃氣機組拿來當作基載電力使用,這些非理性的措施其實才是真正導致各種奇怪的停電、斷電狀況發生的原因。
部長幾年來一直告訴我們說不缺電,可是在臺美國商會的報告連續兩年都說臺灣會缺電;部長告訴我們說不缺電,但是工業龍頭的工總理事長王文淵說:「跟政府說會缺電,說了也沒用。」,他乾脆辭了理事長,不幹了;部長又告訴我們不缺電,可是臺北市有21處的大型開發計畫已經發建照了,但是卻被限電,這嚴重影響都市的建設;部長,你又再告訴我們不缺電,而我們停電救援用的工業用柴油發電機卻賣到缺貨。
院長,您剛剛說能源政策要跟著全世界走,我現在告訴您其他國家的變化,世界是一直在變化的,先進國家的能源政策也一直在做滾動式的檢討修正。為因應淨零碳排,歐盟準備把核電列為綠電;為了因應天然氣的價格高漲,比利時原定2025年要除役的2座核能電廠,也就是7個核子反應爐將延役運轉到2035年;我們再來看芬蘭,芬蘭將啟用新的核能機組;英國將增建核能電廠;而我們最喜歡比較的鄰居──日本,311福島核災之後,他們停止使用核電,改用天然氣發電,但是三年之後,因為用不起非常昂貴的天然氣,日本現在又重啟核電了。
院長,我真的要語重心長的說,臺灣如今有非常多問題的根源其實都在政府的政策。缺電,政府用電價凍漲、輪流停電或者是懲處基層的方式來卸責。我認為政策如果走錯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頭重新來畫一套路徑圖?而不是政府一直告訴人民說不缺電,可是人民卻在缺電當中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院長,我講了很多其他先進國家的例子,難道我們不能夠檢討我們的能源政策、產業政策、環保政策嗎?
蘇院長貞昌:謝謝委員,委員這樣講確實是思考的方向,不過委員在在強調核電,其中最令人痛苦的就是核廢料,尤其是過去把它放到原住民鄉親的蘭嶼去,一直被抗議,現在無處可去,這也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高金委員素梅:院長,你可能不知道現在的科技已經可以把這些核廢料壓縮到很小,而且也能夠放在核四廠。
院長,我認為政治理想不能夠拿來當作政策實行,否則就如同我拿禮運大同篇當作政策,那不就實現「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的理想社會了嗎?非核家園是民進黨的理想,但是把理想拿來當作能源政策,就變成八成火力發電烏煙瘴氣的臺灣,而這個過程當中還不斷地在停電。所以理想是不可以當政策的,就好像理想不能夠當飯吃一樣那麼簡單。非核家園當然依然是民進黨的理想,但是能源政策應該不斷的檢討、調整,才能夠符合整體社會的期待。
我剛剛提到那麼多先進國家,所以現在給院長一點時間,你能不能好好地再思考?我們不要再繼續停電、斷電,所以花幾年的時間把我們的能源政策、產業政策、環保政策好好地再重新檢討一遍?
蘇院長貞昌:這應該的,隨時要檢討,有時候確實技術有進步,例如有新的儲能等等,也應該要隨時……
高金委員素梅:很好,我今天非常高興聽到蘇院長能夠在這邊跟大家談,以前的錯誤政策我們馬上修改,跟人民道歉就好,我覺得這是有擔當的政府,我也佩服您,希望院長回去能夠讓蔡總統知道今天我們的質詢,不要再堅持他的理想跟理念。
最後,院長,我要花一點時間在這邊表達我的抗議,今年來本席向台電調資料時出現了一些狀況,他們不只是拖延時間,而且提供給我的資料也是答非所問,就如剛剛前面林為洲委員講的不回公文,經過本席私下瞭解,從去年兩次大停電之後,我不知道是不是王部長你下令的,經濟部下令台電只要立委調閱的資料,都要先送到經濟部核准後,才能夠提供給立委。院長,如果連我們立法委員調閱資料都要被管制,我們怎麼代表民意來監督政府?在這裡我要對這樣的行為表達嚴正抗議,希望院長能告訴旁邊的王部長,請他不要再下這種命令,我們是有義務調閱任何一份資料的,好嗎?
蘇院長貞昌:部長應該不是這樣全面封殺,他是注重或怎麼樣,我請部長向委員報告。
王部長美花:第一,我沒有什麼下令。第二,就應該提供也公開可以提供的部分,台電要去提供,或許委員要的一些資料是屬於內部文件,所以台電有所保留,我想能夠提供的部分,台電應該都會儘量提供。
高金委員素梅:事實上並不是如此。王部長,我們在委員會也交手好幾次了,有好多事情你也告訴我們是機密,反正現在只要是不能夠提供的,你們都說是商業機密,我想本席也很瞭解,但在這裡我還是請院長能夠告訴經濟部長,以後我們要台電的資料,請他可以快速給我們,好嗎?謝謝!